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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病不要乱吃药,连花清瘟也一样。”17日凌晨,医学科普平台“丁香医生”发表的《不要吃连花清瘟预防新冠》一文,将近期围绕连花清瘟的质疑推向高潮。
4月18日,连花清瘟生产商以岭药业(002603)开盘封死跌停(收盘价32.39元/股),这也是这家药企连续第二个交易日跌停。相较于4月14日(39.99元/股),其股价已跌去近两成,总市值缩水约127亿元。
在此之前,王思聪微博喊话“证监会应该严查以岭药业”,就已引发广泛讨论。不过,该微博发布不久即被删除。
城叔18日以投资者身份致电以岭药业,董秘办相关人士表示,“对网上一些诋毁公司的不实信息已经保留证据并向相关部门报案,后续也会尽快给投资者和公开市场一个回应。”对于连花清瘟的订单和生产情况,“没有任何影响,公司的生产经营都很正常”。
争议仍未消散,但不可否认的是,凭借连花清瘟产品,这两年,以岭药业业绩、股价双双上扬。以岭药业身后的“华北药都”石家庄,也重新回到舆论视野。
这座因药而兴、却逐渐掉队的城市,正朝着2025年经济总量过万亿、综合经济实力重回全国前30强的目标迈进,生物医药正是被寄予厚望的两大“率先突破”产业之一。
“中国药都”
“傍晚六点下班,换掉药厂的衣裳。”如《杀死那个石家庄人》所唱,“药”是刻在这座城市身上的深刻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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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石家庄,本是“一条马路几座楼,一个公园两只猴”的小城。转折发生在1953年——被誉为共和国“医药长子”的华北制药(600812)落地石家庄,由此开始城市的蜕变。
华北制药最为人熟知的名片,是一度堪称“亚洲最大的抗生素厂”。
1949年之时,青霉素售价堪比黄金:1瓶20万单位的“盘尼西林”(青霉素)仅重0.12克,相当于0.9克黄金的价格。
等到1951年,上海第三制药厂建立,年产青霉素几十公斤,但远不能满足全国需要。在此背景下,国家投资超过7000万元,汇集全国医药技术骨干,齐赴石家庄建设华北制药。
1958年,华北制药第一批青霉素正式下线,彻底结束了中国青霉素依赖进口的历史,其售价也降至几毛钱一支。此后,华北制药的抗生素总产量,从1958年的91吨增加到1978年1655吨,为建成我国第一个大型抗生素生产基地奠定了基础。
由此开始,石家庄收获的众多头衔,都与“药”相关:这里是我国医药工业化和现代化最早的发源地,全国最大的化学制药企业、中国第一家生物制药企业都在石家庄诞生。
一个细节,也侧面印证着这座城市与药企剪不断的羁绊:建于20世纪50年代的华药淀粉厂工作塔,相当于今天24层民居的高度。在城市建筑普遍只有一、二层的年代,这个工作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石家庄、乃至河北最高的“地标”。而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华药商标,中间高高耸立的,正是这座工作塔。
建于20世纪50年代的华药淀粉厂工作塔 图片来源:华北制药官方网站
凭借这样的底子,21世纪初,石家庄高调喊出要“十年磨一剑”:到2010年医药产业增加值占到GDP的30%,崛起一个高知名度、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中国药都”。
当时,其医药行业生产企业已有约250家、医药商业企业640家;医药工业一年的产值近130亿元,在全国38个重点城市中排名第二;青霉素、土霉素、维生素C、头孢菌素系列产品等产量高居世界首位。
“现在人们一说长春就知道是‘车城’,一说昆明就知道是‘春城’,以后只要一说石家庄,大家都知道了,嗯,那里的医药业很发达,是‘中国药都’。”其时,时任石家庄市市长这样描绘未来的愿景。
巨人转身
可惜,现实远不如理想丰满。实际上,在石家庄提出“中国药都”目标后不久,整个河北医药产业就已渐显乏力。
“十一五”期间,当时全国产业排名第一、二的两个医药强省——山东和江苏,5年时间医药产业规模分别增加 1006亿元和 1023 亿元,河北只增加 285 亿元。
“十二五”期间,差距进一步拉大。2014、2015年,河北医药产业主营业务收入“断崖式”下滑:2014年增速仅为5.49%,2015年更是跌至1.44%。同期山东的数据为17.71% 和 11.31%,江苏为 15.33% 和 13.94%。到“十二五”末,河北相关产业规模,已不到山东和江苏的四分之一。
2015年后,以石家庄为主力的河北医药产业产值在全国已跌至10名开外。在此背景下,2017年,河北省促进医药产业发展专题调研组在《河北省医药产业发展的障碍因素与创新路径》一文中直言:“河北省医药产业目前的基本状况是:跌势严峻、形势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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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型,是问题关键。
2020年,在《关于支持生物医药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政策》官方解读中,河北痛定思痛:“自‘十一五’之后,(河北)逐渐失去了原有的优势地位,存在着产品升级缓慢、创新能力薄弱、人才资源流失、市场竞争力下降等突出问题。”
此前,河北经贸大学教授董葆茗指出,石家庄医药产业产品结构上主要是原料药,附加值并不高。
所谓原料药,即由化学合成、植物提取或者生物技术所制备的各种用来作为药用的粉末、结晶、浸膏等,病人无法直接服用。数据显示,2016年,石家庄共有112家制药企业,不乏医药工业百强、上市公司。但其中多达42家制药企业,都涉及到原料药生产。
“这些昂贵的进口药品,有多少是从华药、石药成桶购进原料药之后再加工生产的?我们处于全球产业链的最低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利润给了别人,却把高耗能、高污染留给了自己。”河北省工信厅有关负责人曾谈到,高投入、高消耗、高排放、低利润是原料药生产的主要特征,也是石家庄医药产业需要着力解决的问题。
在艰难的转身中,石家庄也逐渐从领跑变成落后。公开数据显示,2007年,石家庄医药产值就达540亿元,远远高出370亿元的上海,300亿元的深圳,270亿元的广州,238亿元的北京。而今,已相继被超越。
“石家庄的生物医药健康产业与当年同处一个起跑线上的兄弟城市相比,差距显而易见。”民建石家庄市委会在一份打造“一号产业”的调研报告中直言,全市生物医药产业集聚程度相对较低,园区配套建设与企业实力整体不强。此外,高端人才数量严重不足、国际化程度不高,引进落地的高端科研成果不多。
这也拖累了石家庄经济增长。2001年,石家庄 GDP还位列全国第19位,到2021年,其排名已下滑至第40位。
等待觉醒
石家庄正试图重振旗鼓。年初,石家庄市委、市政府印发的《推动高质量发展确保实现经济总量过万亿行动计划》明确提出,到2025年全市地区生产总值突破万亿元,力争综合经济实力重回全国前30强。
从2021年城市经济排位看,石家庄要达成“全国前30强”目标,至少需要赶超温州、沈阳、昆明、长春、厦门、潍坊、绍兴、扬州、南昌、盐城等10个城市。再对比目前6490.3亿元的经济总量,GDP破万亿并不是一个轻松的目标。
但是,这确实是一个亟待迈过的门槛。“发展仍然是石家庄面临的最大问题,不进则退、慢进也是退,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去年底召开的石家庄市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石家庄雄心勃勃地提出,2022年“地区生产总值增长8%以上、力争实现两位数增长、总量突破7000亿元”。
经济发展离不开产业支撑,石家庄对医药产业抱以厚望。
“十三五”期间,石家庄生物医药健康产业规模,占其规上高新技术产业比重已超六成,入选首批国家级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
去年7月,石家庄5家药企上榜“2020年度中国医药(600056)工业百强”系列榜单:石药集团、华北制药、石家庄四药入选“2020年度中国化药企业TOP100”,分别居第4位、第22位和第42位。以岭药业、神威药业入围“2020年度中国中药企业TOP100”,分别居第7位、第20位。
在此基础上,石家庄提出,大力实施产业蝶变跃升战略,突出重点、集中资源,将生物医药与新一代信息技术并列,作为两个力争“率先突破”的千亿级产业集群。
从石家庄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十四五”规划来看,其生物医药产业发展目标是“生物药创新化、制剂药高端化、原料药绿色化、兽药生态化、健康消费品品质化、中药现代化、医疗器械专业化”,构建起生物医药、医疗康复器械、生命信息等多业态相融合的“健康+”产业生态圈。到2025年,营业收入突破1500亿元。
这不仅涉及“研发-孵化-产业化-医药流通”的全产业链打造,更需要强大的医药研发力量支持。为此,石家庄制定了《关于支持新一代电子信息产业和生物医药产业率先突破的若干措施(试行)》,拟每年安排10亿元资金,重点支持两大主导产业的产业化项目、技术研发、技术改造、企业减负、人才和项目引进等,力度之大前所未有。
此外,石家庄还通过与中国药科大学联合科研攻关以及建设国家级企业技术中心等方式补强创新短板,并提出筹建中国中医药大学。
作为曾经的“华北药都”,石家庄正等待一场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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